第277章 94中 观山游谷追溯往昔 有说有笑多-《老马的末段人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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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哎呀这个年假,比我想象的长呐!”

    “我来的路上路过南山的天桥,我站在天桥上呼吸了很久的新鲜空气!大口大口吸气,戴着口之*好不习惯!”晓棠抱怨。

    “今天西莞有五家公司因为提前工1复被处分了,我看还得憋很久呐!咱能出来一次,害怕归害怕,还是挺幸福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两人说说笑笑处理完工作,已上午十一点了,临近午饭,眼见又要回去居家gl多少有些不情愿。汤正得知今天晓棠也来公司,早有妥善准备,拿出自己包里的零食、饮料还有带的饭菜,两人在办公室将就着吃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现在怎么买菜怎么吃饭?这边已经不允许外卖进小区了。”吃饭时汤正问晓棠。

    “持之证呀?跟大家一样,两天出来一次。只不过菜价好贵,单身狗穷啊,连土豆白菜也吃不起了!”

    “这段时间蔬菜特别紧缺,大超市也缺呐!昨天出热之搜,说两家超市因抬高物价被罚款罚了几十万。还有,深圳三家餐厅因为提前开业也被罚了。那些提供年夜饭的饭馆不好过呀今年。”

    “嗯是啊。我们那栋楼出现了一个新产业,你猜什么?预约上楼顶打牌。我们顶楼很小,楼管只允许一天上去十户,所以邻居们前一晚约好,然后第二天上去抽烟打牌吃瓜子,哈!”晓棠分享自己的生活。

    “我最近消毒水味儿闻多了,特不舒服。我们小区出现了ysbl,哇!电梯一天消之毒七次!今天能出来,我必须在没人的地方好好换换气!”汤正捏了捏自己的鼻子。

    “今天车上人超少!来深圳十几年了,从没见过车流这么少的街道!今天我来光等公交车等了二十分钟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好几个单之位发了减之租倡之议,我们小区也出了,可减租跟我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可以申请领口之*,你申请了吗?”

    “申请了,但是不抱希望。那么多人留在深圳,一共才十万只口之*,一袋十只,也就是说只发了一万袋。”

    “分批次的,这一轮完了下一轮还有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不出门,说实话也不太需要口之*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够的话我有,我口之*不少,我一个人用不完的。”晓棠想起了朱浩天送她的那箱口罩。

    “谢谢,我的够用了。我听行政和人事的说,复*工后会出规定,要求公司给员工提供口之*,现在不上班不出门不消耗的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。现在出了一个软件,让自主申-报,你申-报了吗?”

    “肯定呀!不报出不了门进不了社区。交1警在路上查车时还在劝返呢,以前拿的是测酒量的,现在交警每人手持一柄计度温!哈!”

    “那些生产口之*、计度温的企业还没工1复呐,我们这些公司工1复岂不是更晚?”

    “可不?昨天深圳的一大巴出现了qzbl,还有南山一小区上下楼出现了gr!情况不容乐观!”

    “嗯,难怪小孩子们开学的时间一再推迟。”

    两人聊到下午三点才准备离开公司。临走前得知晓棠近来养了一只猫,汤正格外感兴趣,问了好多关于缺耳的问题,表现得异常关切。直到将晓棠送上公交车,两人笑着分别。皆是留在深圳,老单身汤正蓦地认为自己有机会了。美人当前,错过可惜。

    大年初八一大早,老马忽接到一个电话,是快递公司送包裹的。在小区门口取了后回家拆开一看竟是一副眼镜,老马一猜便知是仔仔的眼镜,于是叫来小孩试戴。

    “看是你的度数不?”老马小心翼翼递过眼镜。

    “哇塞!好清晰呀!omg,我又重见天日啦!”少年戴上眼镜立马换了个人。

    “也不知谁寄的,你爸在西安配的还是你妈托人给你买的?”

    “管他谁寄的,我的天,终于有眼镜了!我看看度数,左眼散光一百五、近视一千度,右眼散光两百、近视是九百七十五度,是我的度数!是我的度数!哎呀这个眼镜盒我也超喜欢!”少年戴着眼镜站起来在家里左右俯仰,好像头一回打量家里的墙布、吊灯和地毯。

    “是你的就好!”

    爷俩正聊着,老马的电话又响了,是小王王福逸打来的,为的正是这副眼镜。原来,仔仔的眼镜是王福逸找人配的。春节加yq在深圳很难找得到配眼镜的地方,王福逸于是托人在老家的商业街上找,年后果真找到了有现成镜片的店家。他这边付款后那边当天打磨,第二天走邮政快递邮寄,第三天到了老马手里。老马得知这中间的原委,料想王福逸一定了不少心思,一时有些愧疚,不知怎得还人情。挂了电话,老马告知实情,将还人情的担子推给了仔仔。

    “现在除了走最贵的快递公司邮寄重要的东西,其它快递公司都没上班,网店、铺子也没开业,我要感谢王叔叔不能靠一张嘴吧!爷爷你放心,我绝对会想到一个感谢他的方式,回送他一件保准让他乐呵呵的礼物。王叔叔帮了我,我来感谢他,爷爷你别管了,这事儿包在我身上。”

    “这还差不多!”老马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天!漾漾头发这么脏!这么乱,后面的头发到处翘!哎呀我的妈呀,这些天没戴眼镜真是错过了好多惊喜!”少年走过去故意将妹妹的头发蹂躏一番。

    “我的天,阳台一层土!我爸爸的兰也快干死了!”

    “啊我衣服没穿好!我裤子这儿脏了爷爷你都没提醒我!”

    “啧啧!瞅瞅厨房!爷爷你拢共做了几顿饭呀,锅黑了一圈!”

    “我天!马桶这么脏!油腻腻一层!镜柜的镜子了!”

    “天哪天哪!没有眼镜这些天我怎么过得呀!生活品质掉了十个level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少年将家里里里外外巡视一番,最后回到爷爷身边时,发现家里变化最大的竟是爷爷——头发白了一茬子,太惊人了;往常穿着讲究此刻邋里邋遢,袜子也同色不同款;神情好奇怪,好似大病一场蜡黄深陷;整个人的反应也与往常不同,仔仔在家里叫喊了那么一阵子,爷爷跟没听见似的,就连此刻自己站在爷爷身后凝视他老头也浑然不知……仔仔转身沉重地坐在了沙发上,两眼再无法离开老头的背影。

    良久,他想将爷爷的状态告诉爸爸妈妈,可拿起手机以后,重新戴上眼镜的少年回看这半个月的消息跟没看过似的,一条一条从头翻起。

    晚上爷爷做饭时,仔仔主动去帮忙——查菜单、打下手、逗漾漾……晚饭后,少年挨个跟家里人打视频电话,一一告诉他们自己有眼镜的好消息。打完电话少年整理客厅餐厅、哄妹妹上床睡觉、主动清理厨房锅碗。临睡前他再三催促爷爷进房睡觉,爷爷总是不理睬。这些天没有眼镜多亏爷爷照顾,现在恢复了千里眼,看清爷爷忧伤得如同换了个人的何一鸣再次拔节长大。

    初八这晚,汤正又打来视频电话,举着看缺耳的旗帜跟晓棠聊天。晓棠跟富有经验的汤正咨询了很多关于养猫的问题,聊完小猫聊yq,聊完yq聊春节,聊完春节说深圳,说完深圳再说公司同事……天送好时节,单身独居又出不了门的两个人相互取暖,在这非常时期关系不防备地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。接下来的日子里,两人几乎每天中午、晚上各通一次电话,无论什么话题皆能扯个老大半天。

    正月初九正午刚过,马桂英照例提着小篓带着铲子、镰刀去地里挖野菜,不过这一次陪她的不是家里的姑娘们而是何致远。大哥葬了以后,兄弟、婶婶和嫂子弟媳们各回各家,桂英夫妻俩除了饭点被婶婶们叫去吃饭,其它时间不是到处玩便是在家逗狗。马兴盛接回了自家畜生每天定时喂养,致远时不时地帮桂英二哥干些家务,独独桂英观山逛谷大闲人一个。

    “这个是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!那个叶子大!”

    “这个呢?”

    “也不是!你吃了好几天的白蒿芽子还不知它长啥样吗?”桂英朝致远翻白眼。

    “吃的时候哪能看出来!”

    两人从家门口的巷子走到打麦场,在打麦场晃了一圈下南坡,在南坡上的梯田中致远到处找白蒿芽子,桂英提着竹篓打望黄土垣下的各各村庄、片片农田。

    “三黄,跟上!三黄!三黄!”桂英这边一喊,老马的三黄吐着舌头毛发飘摇地从坡上跑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真听话!奖你个肉肉吃!”桂英摸了摸黄狗,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块冻干肉喂狗吃。

    “爸把狗训练得真听话!”

    “他这辈子最擅长的可不就是训练?”马桂英刚一说完,两人陷入了沉默,久久的沉默。

    走了一里地,桂英忽然回头问致远:“诶!你说我要不要跟他道个歉?”

    “谁?哦!不用,没必要!”致远连连摇头,十分肯定。

    “父母与子女之间不用道歉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要!我们和仔仔漾漾之间——需要,但是你跟爸之间——不需要!”

    “为啥?”桂英提着篓转身又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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